【APH】1842 (上) 灣娘小香姊弟向

那是距離訣別很久以前的事了。
現下回想,刻畫上年號的那些所有,不過全都是滿紙荒唐言。
還有一串又一串數不盡的淚。
─────────────────────
他一直是不多話的孩子。她記得。
第一次見面,不同於勇洙的活潑,他靜靜坐在樹影裡,看起來沉穩上了許多。
看上去有那麼一點木訥羞澀,但是沉靜的模樣很討人喜歡。

在王耀的簡略介紹下,妳知道他是家族的新成員。
當聽見他的年紀時則忍不住驚呼。
提起了裙,妳走到他旁邊,「哈囉。」而他抬起了頭。
「我是姊姊唷。」妳與他對視,看見他的瞳子是很清澄的琥珀色,而妳的身影倒映。

「以後就請你多多指教了!」妳想起菊教妳的說辭,然後朝他伸出了手。

他沒有立刻回握,只是直勾勾的回望著妳的瞳子。
然後他靜靜的,勾起了笑。

──────記憶於是真正地開始。

菊曾以帶點遲疑的語調問妳對新弟弟的看法,妳偏著頭想了想,
快樂的大力點頭說很喜歡。
當時菊的表情似乎先是怔愣,聽見妳說當上姊姊的感覺很有趣才鬆了一口氣,
妳看著對方有點羞紅的耳根,不知道他是在緊張個什麼。

而香只是依然沉靜。
他幾乎是亞細亞裡最安靜的一個孩子,但是卻也不會和大家有所生疏。

妳經常與他遊戲,整天就是上上下下的跑,可能偷偷覷望辦公的王耀,可能共同對菊惡作劇,可能一起挑戰勇洙。
不過通常是妳拉著他強迫他一起做的多。
他總是笑笑,然後完成妳的種種要求。例如架住勇洙讓妳打著玩。
勇洙總會大嚷著香是收了什麼好處這樣幫她。

而妳只是得意的叉腰,「因為我是姊姊啊。」
「我也是哥哥啊。」勇洙很不服氣的嚷著,同時不斷扭動試圖掙脫香的鉗制。
「為什麼是聽妳的?」

「嗯................」妳低頭思索了半晌。
「我對小香比較好,所以他比較喜歡我。」回答的很自信。

沒有理會還在喊著不公平的哥哥,妳轉頭看向他,「對吧?小香。」

他直勾勾的與妳對望,剎那妳似乎看見他眼底是笑,而他輕點了頭。
認同了妳的說法。

妳笑了開來,是很開懷很開懷的笑容。

────然後沒有理會依然嚷嚷個沒完的勇洙。


***
吶,小香。妳坐上石椅,兩腳交錯擺動。
他望向妳,拋來一個詢問的眼神。
我們,會一直一直在一起吧?妳偏著頭這麼問他。我們一家人。
怎麼突然這麼問?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琥珀色的純淨瞳孔倒映妳的面容。
哎,之前問菊他只是臉一勁個紅,也沒回答我。妳想著那人的害羞。害我來不及補充是一家人。
是妳的問法太唐突了。他莞爾的回答。
家人還見外什麼。妳撇開頭,不想承認。
跳下了石桌,妳順手將他的茶一飲而盡,沒理會王耀一直叮嚀妳的什麼女孩子家要端莊守禮。

他沒有阻止妳,只是靜靜看著。
『────如果可以。希望可以。』

妳似乎聽到了這樣的話。但是回頭時,他已經不見人影。
呿!妳跺了跺腳。是一定可以!
***


妳沒有採過紅樓夢裡的絳珠仙草,也沒有東海龍王滔天的本事,但是那時的妳很篤定,知道妳所擁有的這一切完整而美好。

縱使沒有任何根據,但妳總是肯定。
即使閉上眼,妳也知道身著紅色長袍的大哥會在書房裡批閱文件,菊如果閒下來就會坐在自己家的木板迴廊那裡欣賞庭中小池流水,雖然妳不明白那有什麼好看的,不過他總會任憑妳浮躁的在他身邊亂跑亂跳,而勇洙......大概、大概正準備對妳提出新的挑戰,然後妳就會強迫妳的第一號部下一起參與對戰。
結局不用說,當然是妳一面倒的獲勝。

彷彿可以看見勇洙不服氣的掙扎,妳沉醉在自己的想像裡,大笑出聲。

原以為可以如此相安,和妳所愛的人與物,一直一直走到無邊際的遠方。
────應該要如此的。應該會如此的。


那日拜訪他的時候,妳依然沒有告知就直接步入他的範圍,姿態瀟灑。
「小香,你什麼時候喜歡上這種風格的?」看見了他的院落裡新建的雪白建築物,那樣式是妳所不習慣的西方國度文化。

他停下臨摹字帖的手,抬頭對妳笑了笑。「客人蓋的。」
「什麼客人可以在人家家蓋房子啊。」妳有點不滿的盯著那新落成的房。
他的表情思考了下,這樣回答。「耀哥很重要的客人。」
「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妳有點懊惱。「我改天再來玩。」

「嗯。」他的眼神有淡淡笑意。沒有多說什麼。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妳忽地有了一點不安的情緒。


───我們會一直一直在一起吧?我們一家人。
───如果可以............希望可以。


雖然不願提及,但妳曾經作過惡夢。
那是個不神奇不夢幻不驚奇的夢。但妳卻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因為太過太過寫實。

妳在醒來的時候大力搖晃著頭,試圖把那個不吉利的夢給甩出腦袋,但片段卻支離破碎的在妳的潛意識裡拼湊,甚至一再反覆。


那個蒼白的世界裡,妳雙膝跪地,而其他人身著軍服高舉各自旗幟,踏著堅定的步伐朝著不同的方向走的義無反顧,沒有回頭。妳不斷不斷的呼喊著他們的名字,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妳很慌,是從未有過的焦急。

夢醒的時候第一個看見的人是菊。
他的手被妳給緊緊掐著,表情有點痛苦但又充滿著擔心。
還好嗎?灣。他問,黑曜石般的瞳孔寫滿關切。我正打算叫醒妳。
沒事。妳魂輔未定,任他擦去妳額間的冷汗。沒事。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
那天妳對自己這麼說,默念一百次。
卻無法壓抑心裡頭巨大的不安。
不明白為什麼會如此恐懼。

隨著時局遷變,妳看著勇洙的毅然決然,聽著菊與王耀的爭吵,總是用力的閉上眼摀上耳,抗拒那不斷擴大的惶恐。

但他一直陪伴在妳身側。靜靜又靜靜。
當妳望向他,直視他的琥珀瞳孔時就會產生一種使妳強迫自己堅強的想法。

我是姊姊呢。妳這樣對自己說,握緊了拳。
為了小香,我要加油。


───或許就是太過習慣那些如同呼吸般如影隨形的事實,
───當發生異動時才會驚愕的無可復加。


因此。

當聽及那個消息時,妳先是直覺性地否定,面對告知的菊猛力的搖著頭,而後忘卻王耀一直緊叮的什麼形象什麼端莊。
提起裙擺一路奔到了他家───那個已變的充滿他國氣息的地方──他正在收拾行李。

「你要去哪裡?」妳瞇起了眼睛,盯著他的所有舉動。

他看了看妳,停下了手邊的工作。神情竟出現些許慌忙。
「聽我說,這───」

「我不要聽!」妳衝到他面前,這樣大吼,雙手握成拳輪流砸上他的胸膛,「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是小香!」
「為什麼小香要走!」

妳瘋狂地問,沒有停下紊亂的拳。

「你在開玩笑對不對,小香,這是玩笑對不對?」妳用力扯著他的長袖,聽見自己的嘶吼破碎不成聲。「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勇洙又來強迫你騙我?那個外國的什麼節、管他是什麼愚人節還是傻瓜節,也不是今天啊不是嗎?!」

牽起了妳扣的死緊的手,他忽然笑了,琥珀色的瞳孔寫滿哀傷。
妳剎那不知所措。
「──這是最好的選擇。」而後他這樣說,語氣很輕很輕。
然後,緩緩掙開了妳緊握不放的拳。

他斂了斂身,妳看見他對妳笑了笑,一樣是那樣沉靜的笑容,但已收起情緒。
然後王耀走到他身邊低聲的說了幾句話,似乎是什麼保重的內容,可妳沒細聽,
眼淚只是一勁的流。

什麼利害關係什麼商業貿易,妳聽不明白,或者該說,
那已超過妳可以理解的範圍。
什麼樣的貿易要這樣用家人去換,什麼樣的財富要這樣用分離去換取,
什麼樣的紙卷刻寫條約,而一個人的未來與自由就此淪為他人所有?
妳怎麼樣也不明白。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從淚水裡妳努力看著他從宅裡一路步出,直到了門口,他的身影就要隱沒且就此離別時,很多很多情緒一湧而上。
想起了你們第一次見面,畫面飄過很多地方很多時候,要他教妳打拳儘管妳只是想要隨便學個三兩招他卻無比認真的側臉,強迫他陪妳玩遊戲時總要他當騎馬打仗裡背起妳的那個,許多許多畫面和記憶,忽然一起穿越了那些相處過的時空。

妳想告訴他要照顧自己,想告訴他不要忘記自己,不要忘記大家,
千萬要保重,千萬要堅強,所有的情緒卻只成為了那麼一句吶喊:
「小香──────!!」

那道正要離開的人影倏地輕微一震。
而後他頓了頓腳步,轉回了身子。

有那麼一瞬間妳以為他會就這樣逃離那些不平等的決定,卻只看見他兩手交疊收進袖擺,微微地輕鞠身打了個揖,他直勾勾的望著妳,而後妳看見他的唇形,淡淡地這樣說。


『再見了。姊姊。』


於是剎那妳再度淚如泉湧,但仍然輕提起裙,以那個王耀叨唸過千百次的不合理角度回禮。

妳努力保持聲調平穩,卻依舊止不住紊亂的呼吸起伏。
勾起了微笑,儘管破碎不成形,顫抖不成聲。

「───再見,小香。」






----【END】刻畫上年號的那些所有,不過是滿紙荒唐言。




_______記筆_______

儘管身為國,但我們是人,所以無法攔阻心底莫名湧起的悲傷。
不想與你分離,因為我們是,家人啊。
這種無聲的吶喊。摁......總覺得灣在我筆下好常哭XD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Ecaros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