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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flict(致徹夜生日賀文)

※特殊傳說-冰炎x夏碎

01.

大概是在四月末的時候,夏碎生了一場病。

嚴格說起來,也不過就是感冒。

但千冬歲卻緊張的跟什麼似的,把夏碎當作懷胎十月的孕婦般守的死緊,活像夜叉一般對每個試圖想勸夏碎下床走走的人面露兇光,只差沒有大聲咆嘯。連阿斯利安都免不了捱上幾次無聲的白眼,只因為阿斯利安把拉可奧也帶進了病房,以及建議他應該要外出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夏碎笑了笑。擺了擺手要阿斯利安別去在意。

身體沒事,不代表耳朵就承受得起滿載關懷實際上卻是精神轟炸的叨念。

這點夏碎倒是深深相信阿斯利安一定也確切明白才是。

千冬歲用一種不甚甘願的眼神將會客時間留給了他們。離開前還信誓旦旦的保證任務結束一定會盡快回來。

阿斯利安在門板回扣而上、腳步聲踏遠在走廊時才重重的吁了一口氣,像解開所有束縛的垂下肩膀,彷彿解脫那般埋怨出聲:「我不願意這麼說,但千冬歲真的太誇張了。」

夏碎呷了一口茶,其中摻進了據千冬歲說特有療效的藥方,以致嗅起來有點神祕。「……這是種關心,你曉得的。」

「你不會表示一下嗎?再怎麼說,一整天悶在病房裡也不會讓康復加速。」阿斯利安拍了拍拉可奧的頭,後者溫順的蹭在主人的懷裡發出了嗷嗷聲。「這點戴洛還比千冬歲好溝通多了。」

「這是在跟我建言呢,還是在跟我炫耀?」捧舉著杯的手停下,杯底空蕩。

「或許兩者都有。」阿斯利安眉角一揚。「你還真的都喝光啊……」

「心意,不喝完浪費。聽說這草藥珍貴的。」夏碎將杯子置回案上。「不過,你有想過數量問題嗎?」

「什麼?」棕瞳睜著不解。

「我只要應付千冬歲這麼一個……」好整以暇的勾起唇角。「但是,你卻有兩個。」

「學弟,我記得我是來探望你的。既不想被千冬歲狙擊,也不想要加重你的負傷程度。」阿斯利安微笑,背後有黑色氣息正盪開。「請讓我記得我的初衷。」

「這麼感動?我還以為是暫時避難所呢。」他偏過頭,笑的毫不退讓。「追蹤法術也就限於醫療部以外的地方有用不是?學長。」

「……拜託你專心感動就好了,學弟。」阿斯利安撇開了眼神。「我們都只是想圖個清靜。」

「沒問題的。只要你不要有初衷以外的念頭就行了。」他舉起手,五指攤平宛如報告那般,「我就不會告訴王子殿下你每次都在醫療病房躲著。」

「………………」

「至少,可以得到如此的回應與關顧是件好事,不是嗎?」夏碎彎起眉,溫溫婉婉地笑。「對於這點,老實講我可是很羨慕呢。」

殊不知清澈的鳶紫色瞳孔深處悄悄暈開一種無形的沉傷。

阿斯利安盯著他久久不語。沉默安靜盪漾在兩人之間,連拉可奧都安份的蜷著身不再低嚎。

最後阿斯利安嘆了一口氣。目光飄遠又沉下。

「老樣子?」棕瞳凝了過來。

「雖然我不太懂你在問的是哪方面,但我想……」夏碎微微歪著頭,溜了溜眼珠子。既而笑。

「老樣子。」


02.

升上大學部二年級時,夏碎就搬離紫館了。

儘管不是欣然接受,但對於鮮少有所要求或是成令的家族傳達出指示,夏碎倒是無意為抗,反正再過個一兩年,不想離開也得離開。橫豎無以抵擋,趁早習慣了也好。

只是啊只是,那幢曾有母親笑與歌記憶的大宅由他獨居獨占,實在太顯空曠。

夏碎抱持著不想浪費的心態去詢問了那位精靈黑袍夥伴,原本並不帶任何期盼,答案卻是出乎他意料的爽快。

『好啊。』那時他錯愕的要求對方再說一次。『我說好。哪個字聽不懂嗎?』

當然懂啊。只是我不太明白你怎麼──

『有什麼好不明白的。』對方皺起眉。『你不是說怕浪費嗎?黑館待得夠久了,換個地方也好。』

呃……噢,喔……

『幹嘛你?』對方盯了過來,焰火色瞳孔映進蒼紫的色調。『不滿意?』

沒有啊,我很開心。

『開心?』對方輕輕嗤了一聲。『表情還比較像是驚愕,沒回過神。』

你多心了。

『而且……』對方忽然輕聲。導致他得前傾近身子靠去才聽的見。

你說什───!

驀地就被納入了一個強制卻溫暖的懷抱裡。

對方溫熱的氣息就吐在自己耳際,沉穩的心跳聲一如以往,話語平靜淡然。

『這樣也比較會有獨處的時間,不是嗎?』

剎那夏碎覺得自己或許真的是驚呆了。


03.

這是沒多少人知道的事。

冰炎與藥師寺夏碎,其實交往好一段時間了。

他們既無意宣揚,也認為自己算掩飾的很好;說穿了這種事並沒有聲張的必要,閒言閒語什麼的一向如影隨行的黏膩,不如就永遠藏於檯面下的好。縱然有些人起疑,老是想打探些什麼,可最後問不出什麼端倪也就轉而放棄。

但終究也是有些人騙不過,例如扇,例如阿斯利安。

被阿斯利安看透倒是在意料之中。

他們倆一向不會去刻意隱瞞什麼,朋友當久了,眼神交會也可以有個答案。就像阿斯利安面對他的玩笑與調侃,不甚情願中也同樣帶有著默認意味。

秘密嘛,當然是一起保守。

他們都不是好事的人,也就像阿斯利安所說的,圖個清靜罷了。

也就這樣安然無事風平浪靜的過了好些時日。

其實夏碎對於這樣的狀態很滿意。

安定,平穩,沒什麼變化波動,或許會被阿斯利安嫌一塵不變,但夏碎由衷認為這也是種平淡的幸福。

交集不多,交談不多。但每每擁抱,對方的心跳都是那麼令人足以信賴。

話題很少,碰面不常。但當冰炎握起他的手,就會有股暖流在心裡流竄。

若真要說有什麼異動,大概、大概就真也是在那位同為人族的學弟加入之後。

當然不至於到天翻地覆的程度,但就習慣了如此的夏碎來說,或許還是有點難以適應。

冰炎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忙起來的。

出任務、代導人、交流競賽、負傷、鬼族的糾纏、不會少的任務、監聽心聲、代導人的義務、任務…………

直到在學院與鬼族之役的前哨戰裡,進入迷淵般的沉睡。

夏碎那時候才知道自己不夠勇敢冷靜。

甚至一度對阿斯利安咆嘯出聲。事後回想都覺得自己實在太過失態。

為求靈魂連結的那次遠征,也是多麼的想要隨之與行,但終在阿斯利安的眼神與千冬歲的哀求裡讓這個念頭緩緩消散。

會應允的原因無他,不外乎就是這樣殘破的身體,只會造成累贅或是阻礙。

否則若是他的心意已絕,誰都無法阻止。

那時候夏碎有一個隱隱約約莫名的預感,說不上來,可就是強烈的很。

就是覺得好像在此行中會改變些什麼一樣,沒由的令自己心慌。

雖然不願言明,但夏碎倒是希望自己只是多疑,就像阿斯利安說的那樣,沒有什麼會輕易流失溜走,多少要有點信心。

但夏碎沒有告訴阿斯利安的是,自己的預感一向都很準確。


04.

也就是在冰炎回歸的一年後提出同宿邀請的。

那時候他們一週的見面次數已經用手指就數的完了。

所以對方的爽快答應,讓夏碎著實的愕然了好一陣子。

還被取笑這是他難得少有的不知所措模樣。

但心底當然也是開心的。

然而察覺對方緩下來的接觸又是在什麼時候,夏碎記不起來了。

大概是被那些忙到不可開交的任務班表給強制習慣了獨自,思念侵蝕這種有如少女漫畫般夢幻的東西,早就在現實裡被融成了無暇思忖的零碎剪影。

原世界好像有首歌是這麼唱的,『我們成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夏碎曾經笑著跟冰炎打趣,但那時冰炎只是瞅了他一眼,象徵性的勾勾嘴角,既續埋首於編織任務報告,沒有表示過多感想。

這樣的表現到底是好是壞,夏碎自己也無法分明。

只是當交集不斷減少,而阿斯利安又告訴他在黑館中見到對方與褚學弟的打鬧,看似心情頗佳又或者感覺親暱,這樣的反差對比讓夏碎覺得很不自在。

可卻沒有去過問、用自己擅長的調侃語氣捉弄對方什麼的。

大概習慣了玩笑後,就不怎麼會面對認真的結果了。

由衷的害怕著得來的答案會使自己無法承受。

或許是種逃避?

也或許是種自欺欺人。

有些東西留不住,就算你在怎麼聲嘶力竭的哭吼,竭盡所能的去挽留,終究還是會在眼前緩緩消逝。

這個道理夏碎在七歲那年便明白了。

只是…….如果說,早做好會有所分離的心理準備,不去正面應對不去認真回應,假裝一切依然按照習慣的日常,是不是就可以繼續延上一段時日呢?

當夏碎思考起這樣的行為與想法算不算一種自我滿足時,就發現自己開始習慣性的走神。

──並且越發嚴重。

那時候。

他承諾用新摘採來的茶葉交換狩人學長所帶來的族內點心,卻在廚房轉過身時不慎將一只瓷杯給砸上了地。

瓷器碎裂的清脆響聲當然召來了學長的關心詢問,但他揚聲制止了對方的靠近,並且表示這點東西清理一下就沒事了。

就在陶瓷碎塊微微扎疼指尖時,夏碎竟就這麼握著碎片發起愣,思考了一些不著邊際的東西後,猛地就往左腕上一劃。

倒不是想死。

這點小傷也不至於會死人的。學過治療術的他沒可能不知道。

但就是沒那個想法在第一時間使之癒合。

或者該說竟然抱持著一種帶有欣賞與體驗的心情,就這麼緩緩品嘗著這樣細小微弱卻具體的刺痛。

就像、就像聽見看見從不同的人那裡得知冰炎與褚冥漾的笑語打鬧嬉戲親暱與過度靠近…………..

還是阿斯利安因為他過久沒有現身、探頭過來望望,走進發現他久蹲在地出了神,這才發現鮮血早已延著那斜斜的口子滲了出來,在皙白的腕口上刺眼的怵人。

他原想告訴他的狩人學長這只是小傷且豪無影響,想告訴對方這一點都不痛,但在那懾人的炯炯目光下,怎麼樣都開不了口。

不…痛?或許吧?或許吧。


05.

生命這種東西一向貴重的讓你無法想像,你一旦與人群有所牽連交流,命就不會完完全全只專屬於自己。

如果有人會為你而哭,那麼就不該自私的認為死亡是種解脫。

夏碎記得自己不久前才在某本書上這樣讀到,句子就在瞬間跑馬燈般地繞過腦海眼前。

然後。

『我受夠了。藥師寺夏碎。』阿斯利安狠狠的揪起了他的衣領。『你到底在做什麼!?』

──你很好?你冷靜?誰會相信!

──你告訴我啊!現在就告訴我。

──在你需要他的時候,他在哪裡?

──對,我不懂,我是不清楚。我不清楚你們的情況。或許也沒資格說話。

──可是──可是!!

──他在哪裡?在做什麼?是又傷了,殘了,過不來了?

──不然怎麼可以在你需要他的時候,丟下你一個人!?

阿斯利安的吼聲流進了耳裡,宛如腐鏽毀蝕般在心裡猛然震盪著漣漪。

原本夏碎還不明白阿斯利安如此憤怒的理由,甚至一度分神偷偷思忖該不會是被那位壞脾氣的王子殿下給傳染,但當看見倒映在澄澈卻燃著焰火的棕眸中的自己,這才明白了阿斯利安的怒吼並非沒有原因。

那一雙眼睛。

對,最熟悉也最清楚的,自己的那雙眼睛。

曾經被那個人讚如紫水晶一般盈透著神祕幽玄的光,曾被阿斯利安形容在氣勢上跟蛇眼一樣據有威嚇能力,但如今卻彷彿一潭死寂而深沉之淵,冰冷又漠然。

彷彿承載了千里萬頃的傷慟般,在無際絕望中歸於一陣宵闇。

比起阿斯利安的激動,夏碎知道自己平靜的很過度。

說也好笑,看著別人為你激動的無以復加,就會更加覺得自己應該要冷靜才是。

儘管相同點再多,心靈再契合,交情有多好,了解有多深,有一件事情是千真萬確也撼動不了的。

藥師寺夏碎,終究不是席雷阿斯利安。

所以他永遠也做不到阿斯利安那樣的直率與坦然。

即使會被埋怨多事或是浪費,夏碎也總會懸亮一盞燈,縱然知道這對對方而言並沒有必要,但就是覺得這盞燈火不可或缺,至少象徵一個家的歡迎與等待。

他可以等。願意等。等那出現在深夜近凌晨時分且次數逐漸減少的門鎖傾啟聲。

他不敢落鎖。即使被阿斯利安告誡這樣並不安全仍是沒有在睡前將三段鎖繫到全滿,獨留一道彷彿虛設般的自我防線。

不是不警戒。而是那樣的行為舉止在他眼裡看來,有如一種拒絕。冰冷的無聲的漠然的隔開了彼此的交集與心房。

〝怎麼現在才回來?〞

這樣的問句他不是沒問過。

但當答案總以「忙」、「工作」如此簡單易懂的模式呈現,夏碎就會覺得自己的疑惑很多餘,就像個三歲小孩纏著父親問東扯西,卻被簡短的三言兩語給打發,如同透露『反正怎麼解釋都難以令你明白』,回應的背後埋藏著敷衍的疲態。

心情?除了隱隱約約感到失落之外,夏碎也不知道該去定義自己是否可以擁有那些衍生出的情緒、定義這些想法的產生是否還算理性。

例如會開始覺得空蕩覺得啊啊房子果然太大有點冷清了覺得日益減少的對話反而更突顯沉默覺得………覺得寂寞。

可是他明白。就是因為明白。

冰炎晚歸是因為工作、冰炎忙碌這是沒辦法的事、冰炎一定很累不可以打擾、冰炎不會浪費時間也不喜歡講廢話、冰炎他………………

「冰炎冰炎冰炎。反正你的世界裡就只有冰炎。」將削好的蘋果遞向他,阿斯利安沒好氣的說著。「你是燒壞腦子啦?」

夏碎僅笑而不語。轉頭看拉可奧在一旁愉悅的咬著果核。

「或許哦?」

「小心我告訴千冬歲。」阿斯利安挑眉,強制又塞來一片蘋果。「就說他哥生病生到連思考迴路一起燒斷了。」

「這讓我大概想像的到接下來會品嘗到什麼樣的菜單。」

「……………………….」

「別傻了。夏碎。」阿斯利安皺眉望著手中的果仁,就像有什麼嚴肅的問題刻在上頭似的。「多愛自己一點吧。」

「……謝謝你,阿斯利安。」彎起了唇角,夏碎聽著自己輕聲。「真的。」

阿斯利安抬頭。

迎上了他的笑。

「但我想………….」

你大概,不會明白吧。阿斯利安。

放棄了保護自己的責任,放棄了抵抗脆弱的天份。

就算是一種瘋狂。

就算這傷口不能癒合。

「──就請你,讓我尊重我的選擇。」

【END】或許是瘋了吧。愛瘋了,瘋到自己就連痛也不曉得。




【記】

Hola大家好。

這裡是熬夜又破病趕稿還不是趕進度稿的不要臉Ecaros YO/

首先這篇冰夏(他的確是冰夏啊!)獻給徹夜的生日賀文ˊˇˋ

我好久沒有寫賀文了呢(感覺羞澀)

其實也不知道是血是在熱個什麼,發燒都還燙一半,筆記本五百字刻一刻,就偷偷把電腦運回房裡敲了。

舒跑狂灌都快被電解質給解離完了,幸好這一點拼湊能力還是有的。

其實本篇有個盲點,但一說出來就糗了,所以我是死都不會承認的(!)

就試著來發現看看吧:$?對了有賞。(WHAT啦)

之於夏碎的心情和個性,我無法很肯定的有所掌握OTL

多半都是從我諸多(?)夏碎學弟的言行應對與分析中去揣摩出來的,在此也感謝你們平日與我的東扯西聊///

……論及沉默奉獻應該沒人比的過藥師寺哥哥了。雖然他的弟弟努力想用自己的方式回報他,但似乎是偏差了點方向,幸好夏碎是個溫柔善良的人。(?)

\\\徹夜學弟快樂///

20110827*Ecaros(舊文搬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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